城市百年孤独,文化意味深长
(摘自深圳晚报 记者 黄亚明)
伟大作家托马斯·曼多年前在显然不可类比的历史环境中,曾发出著名的警告:“欧洲,当心点儿!”不可否认,现在我们一些城市的价值观,或者说神话,不再自信;开始弥漫着一种无序,一种疾病,参照点与肯定性的摇摆,一种同时攫住观察者和被观察者的迷惘。
那么,如何改变?如何体现一座城市的支撑力、创造力、推动力、传承力、感召力,让百年孤独的城市回归“人”的城市而非“物”的城市?显然它不仅仅是白日的车流滚滚、入夜的笙歌艳舞。它在我们居民的怀抱中。如果我们要寻找更为内在、更加深刻、更具精神特质的东西,毫无疑问,文化可以令城市尽快回归本原。
深圳作为南中国的前沿“窗口”,经济硬实力已足够硬,但尚未发展到能够抛弃文化软实力而特立独行的水平。实际上,任何城市保证发展进步的双驾马车,都是经济和文化。当经济相对发达,对文化的需求可能更大。这么说,深圳每年举办一次“读书月”活动及召开文博会,正是恰合其时,它显示了一座新兴城市的卓越远见、广阔胸襟和包容万物的自信。
作为外地人,对深圳即将举行第五届文博会,首先是想起了《管子》的“仓廪实而知礼节,衣食足而知荣辱”。《管子》的话表明了两方面的意思:所谓“知礼节”和“知荣辱”,说得更明白点就是要保持深圳的城市品质;它的重要前提则是“仓廪实”和“衣食足”。要把《管子》里的话变为现实,还是脱离不开经济和文化比翼齐飞。二者之间何以契合?深圳选择了文博会。从已举办的四届文博会来看,它是对文化产业进行包装、推销,以文化促文化,以产业促文化,又以文化促产业,文化成为一种特殊品牌的商品。或者说深圳在办一件“经济搭台,文化唱戏”的大事。而此种选择的结果,其实不仅仅是高层政策促成的选择,本质上是深圳必须、必然的选择。丹尼尔·贝尔在《后工业社会的来临》中说:“经济转而生产那种由文化所展示的生活方式。”此君的意思是资本和技术主宰一切的时代行将过去,文化创意的时代已经来临。由此可以期许深圳在文化不断“唱戏”后,能更高层次地提升城市品质,能超越现实的羁绊走向自由、创造的王国。
正像问题和关切是复杂的,方法是简单的。就国际经验来说,通过政府和业界有意识地共同努力推动,文化产业可以成为一个国家和地区经济发展的核心推动力。例如,金融危机之后的韩国通过振兴文化产业,很快实现了经济的复苏和增长。
但有一个误区需要继续提醒。发展是当今中国的主题,在发展的主题下,文化容易被当作阳春白雪,当成一次性消费。发展被简化为经济发展,政府为经济建设殚精竭虑,并形成一种思维定势,认为应该先有钱,再来解决其他问题,包括“丰富人民群众的文化生活”。但什么叫“有钱”,有多少钱之后再来丰富人民群众的精神生活,没有一个标准。政府可能永远觉得发展不够,钱还嫌少,而文化自然就成了一种奢侈品。如果真是这样,城市会失去一部分记忆,一部分灵魂。我是市民,我爱我的城市,但城市得为我们市民情感增添自由效忠于一个理想的目标。对于这些理想来说,在现实中,除了足够的福利,除了饱满、深厚、使人着迷的文化氛围,还有其他的证明吗?
对于深圳第五届文博会而言,我想可以借用著名导演维姆文德斯“你要从远处观望它,寻找你喜欢它什么”来表达。只有让深圳的文化真正显现出来,整合并形成具有标本意义的群落,让外地人一踏入深圳,便能触摸到一代代深圳人凝固在钢筋水泥间的润泽与温暖,深圳就有了历史感,市民就有了家园感和归属感。如此,活在深圳,沃尔特·惠特曼所说的“灵魂的撒哈拉”才永无可能,深圳的生活才会意味深长,枝叶纷披。 |